列宁死因：精神压力、家族病史、中毒

　　《国际先驱导报》记者 操凤琴 发自北京

　　在这里，“死亡永远不会死去”

　　——这是美国历史临床病理协会（HistoricalClinicopathologicalConference简称CPC）的成员们一直热衷的工作，侦探名人死亡之谜。近日，该协会在巴尔的摩举行了年度医学研讨会，今年探讨的主题是：为什么列宁在堪称壮年的53岁就撒手人寰？他究竟因何而死？

　　美国历史临床病理协会是美国马里兰大学医学院和马里兰退伍军人保健中心于1995年联合成立的，很有意思的是，十几年来，它每年都举办一次研讨会，聚集全国甚至全球的医学和历史学精英，重新探讨一些历史名人的病情记录、尸检报告和历史文献，挖掘历史名人的病情和死因。

　　精神压力、家族病史、中毒让列宁早逝

　　有关列宁的确切死因，几十年来一直是各方猜测的话题。不到54岁的列宁逝世以后，医学专家们甚至把他的大脑、心脏和遇刺后一直留在身体里的子弹放入研究所的玻璃柜里进行研究。苏联当时的健康人民委员尼古拉·谢马什科院士在列宁死因报告中说：“死因被认为是血管壁硬化（动脉硬化）。解剖证明，这是列宁生病和死亡的主要原因。病因就在颈动脉。”报告说，“动脉硬化首先影响大脑，也就是直接支配人体活动的器官”。病症直接侵害“最脆弱的部位”，列宁的脑颅组织就是这种“脆弱”部位。

　　今年联袂分析列宁资料的是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神经病理学教授哈里·温特斯博士和俄罗斯历史学家列夫·卢里，他俩认为，导致列宁英年早逝的真正原因应该是精神压力、家族病史甚至中毒，而不是此前盛传的死于梅毒，也不仅仅是中风这单一的原因。

　　两位专家分析说，历史文献记载：列宁天生头就很大，早在孩提时代，他就有烦躁时拿头撞地的习惯，母亲一直以为他可能是发育上的问题。成年后，列宁患有那个时代常见的病：伤寒、牙疼、流感和俗称丹毒的皮肤感染。当然，他也因压力大而失眠、偏头疼和腹痛。在48岁又遇刺而身中两弹，一颗子弹穿过肺部后留在锁骨，另一颗卡在脖子下方，两颗子弹都陪伴了他的余生。

　　还有一个令人遗憾的问题：列宁的父亲也是54岁时去世的，死因据说是经历了数次中风后脑出血。列宁的七个兄弟姐妹中，大多数也是年纪并不大时就去世了。其中两个甚至在孩提时代就夭折了。一个兄弟因刺杀亚历山大三世而被处决，年仅21岁。另一个兄弟19岁时死于伤寒。列宁其他三个活到成年的兄弟姐妹中，都有心血管方面的毛病，也就是说，列宁可能遗传了父亲胆固醇高导致的心血管病家族史。

　　如果在今天，列宁可能多活20年

　　在去世前三年，也就是1921年，列宁就开始对医生和友人说身体不好，从那以后他的健康每况愈下，他无法入睡，头痛严重，无法阅读，无法书写，也不想工作，甚至在一次大型演讲中忘了词。“我太累了，我根本不想做任何事情”，“这种丧失劳动能力的不幸正在我身上显现出来：我已经完全成了一个没有工作能力的人”，“彻夜不眠真是件可怕的事情，第二天早上还得工作……”中风后，他不得不重新学习说话和用左手写字。在生命的最后一年，他彻底丧失了语言能力。

　　列宁不抽烟，甚至讨厌别人抽烟，喝酒只是偶尔，也没有患过脑部肿瘤，尸检报告表明他也没有高血压、糖尿病和肥胖这些引起动脉粥样硬化的风险因素，生前的锻炼也很有规律。但是死后对他的解剖发现：他的脑血管“就如石头一样硬”，脑动脉用钳子敲时听起来就像是敲石头。历史临床病理协会此次会议的组织者菲利普·马科维亚克博士说，作为不到54岁的患者而言，脑血管硬化到这种程度令人难以理解。尽管性病会导致中风，但是解剖结果表明列宁并非这种情况。资料显示列宁在死前几小时还谈笑风生。

　　也就是说，遇刺后，因家族遗传原因，加上过度劳累精神压力大使得列宁血管堵塞中风，但是这几次比较轻微的中风并没有造成致命的后果，生命中最后几天病情才严重发作，极有可能中毒才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与会的俄罗斯历史学家卢里就认为列宁可能是斯大林毒死的，温特斯教授也认可这种可能性的存在。

　　如果列宁生活在今天，或者说，降低胆固醇的药物几十年前就能生产出来，那么列宁会早早离世吗？答案当然是不会。他可能再活20到25年，那么历史也将完全不同。但历史没有假设，就如列宁自己在去世前一年致友人的信中所写：“歌已经唱完，角色已经演完，该把自己的事情交给他人了……”病魔让他早早在壮阔的历史舞台谢幕了。

　　达尔文晚年深受慢性病困扰

　　历史临床病理协会每年都会研究一个历史人物的死因。医学和历史研究人员不厌其烦地深究文献中的每一个细节，不放过每一条线索，力争把每一个证据的碎片拼成几十年前甚至一两个世纪前的全图。对他们而言，名人死亡之谜是所有的谜中最酷的谜。

　　而2011年大会的主题是另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进化论”之父达尔文的病情和死因。

　　达尔文1809年出生于英格兰，一生被疾病所缠，史料记载他患有慢性呕吐病、腹疼和肠胃病，但他一直忍着病痛的折磨，多年环游世界，记录和观察动植物的生长和进化，孜孜以求于科学研究，并含辛茹苦养大了十个子女。1882年去世，享年73岁。一个多世纪后的今天，科学家们已没有办法对达尔文的病理通过X光等仪器重新进行分析，也无法对其血液进行研究，只能对其病情和症状进行评估。

　　历史临床病理学会认为，达尔文患有三大病：首当其冲的就是慢性呕吐综合症，达尔文年轻时健康状况相对较好，22岁开始出远门环游世界五年，回国后身体开始不好，经常肚子疼、反胃、呕吐，这些被统称为“肠胃胀气”。情况最严重时，他几乎每顿饭后都要呕吐。其次，他患有美洲锥虫病，此病可能是在他长达五年的全球旅行期间感染上的，这种病可以潜伏数年，还可能并发心脏疾病。达尔文晚年深受此病的折磨，最终死于此病引起的心脏病。此外达尔文还患有幽门螺旋杆菌病，它可以导致胃溃疡。令人遗憾的是，当时的医生没能为他提供有效的治疗。

　　林肯遭遇的那一枪不足以致命

　　与达尔文同年出生的另一伟大人物——林肯也有幸在2007年成为历史临床病理协会的年度聚焦。当年的大会主题是：如果林肯遇刺发生在2007年，而不是1865年，他能活下来吗？

　　马里兰大学医学院的专家们认为：如果当时具备今日的医疗条件，能获得现在这么先进的创伤治疗中心的救治，林肯完全可以不死。

　　林肯是1865年被大口径手枪射出的子弹击中头部的，子弹从脑后进入，停留在左眼后面，损坏了整个左半脑，十个小时后，林肯不治身亡。

　　马里兰大学创伤急救医学中心的托马斯·斯卡莱亚认为，当今的医学水平完全可以挽救林肯的生命。他所服务的创伤急救医学中心是世界上第一个专门研究治疗意外创伤的诊所。他说：“虽然历史很难假设，但我可以说，林肯遭遇的那一枪并不足以致命，他完全不必就那么死去。”

　　经过协会专家们的研究，林肯可以被救活这一结论已毫无疑问，真正的问题在于被救活后，他还能否重返办公室处理国家事务。

　　如果现代医学科技可以挽救林肯的生命，他或许可以保持认知能力，因为那一枪没有损害到他脑部的额叶。额叶是大脑内控制人类语言、情绪以及问题处理能力的组织。但是马里兰大学医学院的外科医生说，“林肯脱离生命危险后，要重返办公室就必须经过数月的恢复期。并且我们不能确定他是否还有交流能力。”

　　关节炎终结哥伦布伟大航程

　　这些年来，历史临床病理协会还对亚历山大大帝、莫扎特、贝多芬、南丁格尔、美国小说家爱伦·坡的死因进行过探讨。科学家们认爱伦·坡是死于狂犬病，死于震颤性的妄想中。在生活中他是个绝望的酒鬼，他的医生把他的病历进行了修饰和美化。航海家哥伦布则死于严重的关节炎，这也是历史临床病理协会在2005年作出的诊断。

　　哥伦布患有极为严重的反应性关节炎，表现的病症就是跛行，还有高烧、眼部出血等。在经历了数年的病痛后，这位水手和探险家在贫病交加中于1506年去世，年仅54岁。这种病是因外部感染而患。

　　据史料记载，哥伦布41岁时首次突发此病，当时他在首次航海发现新大陆后回国的路上遇到暴风雨，一直以为此病是痛风。随后几年，他不停地患流感和发烧，可疑的痛风也反复发作。但是真正的痛风通常是持续7到10天然后就好转，而哥伦布却数次经受长达好几个月的虚弱无力，最终卧床不起。

　　从各种症状来看，应该是反应性关节炎，此病是由于微生物感染后引起的无菌性关节炎，很可能是哥伦布在航海过程中由于食品准备不卫生和食物不洁而患上的。此外，它也有基因遗传的因素。在欧洲，此病患者大多是在北欧地区，而据考证哥伦布的祖先很可能就是北欧人，所以有比较充足的理由相信他遗传了这种病。